眼瞧着还没怎么，那些小丫头便能如此编排，若此事成真，不铰了头发去做姑子，这上京恐怕都没她明家阿檀的立足之地了！
车榖声在耳边嗡嗡作响，明檀越想越气，甚至还有些心口发堵。马车“吁”地声停在启宣门外时，她仍陷在烦闷情绪难以自拔。
官眷进宫，车马侍婢都是不可随入的。裴氏递了诰命的牌子，又由宫嬷嬷查验过是否携有利器，才有内侍来引她们前往今日设宴的雍园。
大显立朝以来，除采选外，身无诰命的女眷极少入宫，这般设宴广邀更是头回。
红墙覆雪的深宫肃穆威严，每向前步，那威压似乎便重分，令人难以喘歇。以至于前往雍园的路静寂非常，旁的声音都听不着，只余短靴踩在薄雪上发出的轻微咯吱声响。
众人专心前行，无人注意，附近高处的暖阁开了扇窗——
“……东州那边由绥北路接管倒是好事，你也能在京城休息阵。对了阿绪，你今年也…二十有了吧？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将婚事定下，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可是大事。正好今儿雍园那边，皇后特意将适龄的官家女眷都邀进了宫，看上哪家闺秀便和朕说，只要身家清白，品行端庄，自有朕来为你赐婚。”
从入暖阁起，成康帝就在七攀扯，路从北地战事说到东州大捷，总算是颇为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“成婚”事之上。
正当他打算再加把劲劝些什么，立在旁的章皇后就掩唇咳了声，边望窗外，边凑近轻声道“这行女眷，左边穿银白斗篷的小姑娘，臣妾瞧着规矩十分不错。”
成康帝被打断，下意识半眯起眼，往窗外望去。
半晌，成康帝点了点头，似乎还算满意“皇后眼光果然不差。”
他吩咐内侍“去打听打听，那是谁家姑娘。”
“是。”内侍应了差，躬身后退。
成康帝又转头，看向身侧的黑衣男子“阿绪，你也瞧眼？终究是为你选妃，总要合你心意才是。”
和着这道将落未落的话音，阵夹着霜雪的冷风透窗而入，暗绣坐蟒云纹的黑色锦服被吹起侧衣角，那人负手静立于窗前，垂眸扫了眼，又不带情绪地移开视线。
成康帝“……？”
这说眼，还真就眼。
成康帝半晌无言。好在他早已习惯身侧之人的爱答不理，倒没觉得有多不敬，只暂时放弃与此人搭话，边等内侍回禀，边转头和章皇后低声絮叨。
就这会儿功夫，章皇后打量着明檀的背影，心下是越发满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