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都在向着好的那一面发展,怀陵仰头看着落下来的大雪，心里这么想着。
凡是落了雪，天上地下之间就是白茫茫的一片，一切都瞧着就是极有希望的样子。
今早同她一起来到这里的那位极有名望的医者传来消息,说是新出的药方熬出的汤药,百姓喝下去,有了起色。只是操劳之下,那位老先生劳累之下昏倒了，扶在城主府的院子里睡着了,留了位医者伺候着。
西南角是用来焚烧尸体的,和病人一贯用过的东西，都要一道扔进去烧了。而后乌黑色的烟轰——地冒起来，混进雪里，黑白混杂着,让人生厌。这几日得了药方的作用上天的恩典，死去的百姓少了，西南角大火焚烧过后特有的味道都渐渐散了。
雪才彻底地白了，再不是先前的灰色。
怀凌的心情都随着雪，明朗亮上了几分。
“只是虽有起色，老先生昏迷前直言,病重之人却是无力回天的。”
疫病安置的地方,起先一屋子一屋子，便就是按着原先染病的时间先后安置在里面的。染了疫病的人常常待在一起,自然又是愈好的则愈好,愈坏的则愈坏。
怀陵这些日子在道里走，有时就停步在一间屋子前，沉默着站到一个角落里候着,注意着不妨碍医者们往来的行动。
事实上，这是怀陵长到如今，第一次直面人的生死。
她发现生死的确是有气息的。
生和死的气息真的各不相同。生的活人的气息，就是向上的明朗的。死的气息，则是向下的沉着的，如同哀鸿遍野，倒下一片，叫人绝望欲死。
宋月起先拦了一次，成功了；再后的，怀陵却不听。
“整日城主府里进进出出的全是医者，他们每日里都和染了疫病的人接触。我再同他们接触，难道就不危险了吗？”
“殿下！”宋月只低着头，却还是站在原处不动，拉着怀凌的衣袖不动。
宋家是武将出身，宋月自小跟随父亲学习武艺，也是在军中校场上摸爬滚打过的，阻拦怀凌绰绰有余。
还是钱庆出面，“殿下，您是储君，您的身上，承载着的是天启百姓的未来。疫病绝非什么小事，您先前入，未染疫病，皆因上天庇佑。臣托大，敢言一句，臣和殿下挂念百姓的心都是一样的。而您出了闪失，对天启对天下都将是难以弥补的损失。”
来这一程，怀凌说不上，这对她而言，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这样的经历，终此一生，都难以忘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