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蕴娇这句没来由的夸赞让池煊很是心慌,他看似正常地转过身,继续赶回栖身的山洞,脚步却没有之前踩得实了。

    苏蕴娇追上他,“殿下等等臣女,别走得这么快啊。”她拎起繁复的裙摆,低头看一眼脚下的路,无心道:“此地陌生,殿下与臣女都不熟悉地形,眼下天色又暗,万一脚下踩空,坠进窟窿里可怎么办……”

    苏蕴娇的嘴八成开过光。

    池煊脚步虚浮地往前走,正在心里边嘀咕苏蕴娇嘴巴碎,冷不丁的,先迈出去的右脚踩到一片虚空,继而身子随惯性向前一趔趄,整个人快速向下坠落——荒芜杂草掩盖下,居然有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洞。

    幸而池煊眼疾手快,坠落的瞬间猛地抓住坑洞边上生长的杂草,这才没彻底坠入这深不见底的坑洞深处。

    怀中抱着的柴火坠落坑洞深处,良久,才传来落地的声音。可以想见,若掉下去的是池煊,只怕已粉身碎骨了。

    抓着杂草的手酸涩无力,池煊晓得,这是惧怕的表现。

    苏蕴娇原是在与池煊玩笑,没想到竟会一语成谶。眼见池煊消失在她视线中,苏蕴娇呆了一瞬,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撒开拎裙子的手,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奔向池煊池煊坠落的地方,同时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凄厉叫喊,“池煊!”

    奔到遍布杂草的坑洞旁边,见池煊没有掉落进去,手指头还抓着边上的草,苏蕴娇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动弹。”苏蕴娇吓得手脚发麻,说话不大清晰,“我……我这便想法子拉您上来。”

    她拼命转动脑筋,口中念念有词,“我、我可以找绳索套在你的腰上,再将绳索的另一头套在树上,慢慢将你拉上来。可……”她看着命悬一线的池煊,眼眶因焦急变得逐渐湿润,话音里也逐渐带了哭腔,“我找不到绳索,这里也没有可供栓绳子的树……”

    山崖底下常年雾气缭绕,土地都是舒润的,草木无须扎根太深,也能汲取到生长所需的水分。

    这便导致草木的抓地性不强。

    池煊明显感觉到,支撑他全部重量的那团草在一点一点离开土地,已有细碎的泥土滚落到他面上,想来是撑不了多久了。

    从崖上坠落到这里没死,算他和苏蕴娇福大命大,但这次若是坠入坑洞之中,决计不会再有奇迹发生……他将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。

    池煊仰起头去看苏蕴娇。少女巴掌大的脸庞上写满焦急,这下不止鼻头有细密的汗珠,连眼泪都快急出来了。

    生死一线间,望着面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,池煊只觉得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内心复杂难言,猴头隐隐约约还有哽咽感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他想对苏蕴娇说些什么,当是遗言也好,可嘴巴蠕动两下,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。